从长城“嫡子”到负面报道不断, 毫末智行五年沉浮录

毫末智行来到了危险的边缘。

近日，据36氪汽车报道称，董事长张凯已提出离职，去向未明；技术副总裁艾锐、产品副总裁蔡娜等高管也已在今年4月离开公司。

尽管对于离职传闻，毫末智行董事长张凯回应称：“没有”。

但不可否认的是，在长城汽车在智能化方向上，不断向元戎启行等智能驾驶供应商倾斜后，毫末智行处境艰难，甚至有业内人士表示，“毫末在长城内部现在基本没人关心了，魏建军和穆峰现在都听不得毫末”。

这不是毫末智行第一次陷入“负面报道”危机。

去年10月，有媒体报道称，长城汽车董事长魏建军内部暂时叫停毫末智行的港股IPO。

针对这一消息，毫末智行曾回应《赛博汽车》表示，该消息不实。“目前毫末HPilot搭载车型超过20款，第二代智驾产品已陆续进入交付状态，加速冲刺自动驾驶3.0时代”。

彼时相关人士称，从股东信息能看到，毫末智行大股东是保定市长城控股集团有限公司，实控人为长城汽车董事长魏建军，真金白银支持的，无论是魏建军还是长城，肯定是希望毫末智行能发展的好、能上市的。“当这个阶段，不管是对于港股流动性，还是市值，都不是上市的好时候。”

毫末智行董事长张凯也对外透露，“毫末智行没有暂停赴港IPO计划，仍在进行中。具体的IPO时间应该是2025年”。

上述人士表示，在当时阶段，毫末智行最大的任务是全力攻克城市NOA，服务好两大外部客户，加速HP370产品的交付，即城市记忆行车与记忆泊车产品。

转眼2025年已过去一半，毫末智行并未传来上市声音、城市NOA也无量产落地消息，反而是张凯被传离职。

从“含着金汤匙”出生，到如今“负面缠身”，毫末智行成立五年多，历经沉浮。

01

孵化自长城，曾要做中国版“Cruise”

成立于2019年的毫末智行，定位自动驾驶解决方案供应商，是长城汽车内部孵化出的子公司，前身为2015年长城汽车成立的智能驾驶系统开发部。

长城汽车技术副总工程师、长城汽车智能驾驶系统开发部部长张凯担任董事长，前百度智能汽车事业部总经理顾维灏担任CEO，实际控股人为魏建军。

可谓，配置拉满。

创立之初，长城汽车对毫末智行也是饱含期待，希望它能成为中国的“Cruise”模式，后者现在的处境也是唏嘘。

自动驾驶企业发展模式大致分为三类：

第一类是Waymo模式，以人工智能和云端技术，去做细分领域的专项集中；

第二类是特斯拉，以电动车为产品，自动驾驶作为其核心卖点用于同市场其他厂商进行竞争；

第三类是Cruise模式，属于主机厂分化出来的一个独立运行的科技企业，来为主机厂的智能化与自动驾驶提供服务。

显然，毫末智行属于第三种。

具体落地上，则是提出“风车”战略。即以数据智能为核心，从低速无人物流车、乘用车自动驾驶产品、低速物流智能硬件三大产品布局自动驾驶业务，进而组成“风车战略”。三个业务线向数据智能提供数据，数据智能将迭代升级的无人驾驶技术反哺至三大业务线。

理想很丰满，但现实却并不算理想。

无论是L2和L4技术逻辑，还是小车（无人配送）和大车（乘用车）的制造逻辑都有不小的差距。

至少在2021年，毫末智行宣布已在“北京顺义地区进入常态化运营，累计服务近千单之际”，但据称作为合作试点的物美多点超市马坡店，很长时间实际未见真车运营。

不过，这并不影响它当年的“猛势头”。

彼时，背靠长城汽车，毫末智行的更多精力和宣传，都放在了乘用车上。

2021年9月，毫末智行2021第三期品牌开放日活动上，张凯宣布：预计2022年底，毫末智行将承担长城汽车34款待上市车型高级别辅助驾驶的开发任务，占长城汽车全年待上市车型接近80%，这些车型中30%是标配，其余均是高配搭载。未来三年搭载毫末智行辅助自动驾驶的乘用车总量将会超过100万台，从而形成有效的规模优势。

毫末智行，正是意气风发时。

02

城市NOA折戟，豪言壮志与落地困境

最开始，毫末智行是有底气的。

2020年，在毫末智行的助力下，长城汽车开始在智能化方向上全面发力，并小有成绩。

当年7月，长城汽车发布了咖啡智驾“331”计划：要利用三年时间实现用户规模行业第一、用户体验评价最好、场景功能覆盖最多三个领先，打造智能时代自动驾驶的领导者。

根据当时规划，搭载毫末智行技术的咖啡智能平台首款落地车型为魏牌旗舰车型，然后陆续搭载在长城汽车全品牌、全系列车型上。

甚至还提出：2021年，实现全车冗余L3级自动驾驶，以及具有NOH能力的自动驾驶；2022年，实现中国市场辅助自动驾驶用户量最多；实现中国最大算力计算平台的智能驾驶落地；实现中国首个复合场景下L4级自动驾驶；2023年，实现中国场景覆盖最多的L4级自动驾驶。

一开始，计划推进地不错。

2021年5月起，毫末智行的辅助驾驶系统HPilot 1.0迅速搭载魏牌摩卡等多款车型。

2022年3月，辅助驾驶系统快速迭代至HPilot 2.0版本，并随着坦克500的上市正式落地。

……

在毫末智行的加持下，长城汽车成为继特斯拉、小鹏汽车之后，全球第三家正式推出全栈自研领航辅助驾驶系统NOH（Navigation on HPilot）的车企。

业务推进的同时，融资消息也是不断。仅2021年，毫末智行便完成三轮融资。

一时间风光无二。

毫末智行发展转折点，在于城市NOH的迟迟不能落地。

实际上，毫末智行是比较早宣布要将城市NOH落地的智驾公司。

早在2022年8月成都车展上，毫末智行就推出城市NOH。彼时，其表示首搭车型将会是长城魏牌摩卡DHT-PHEV激光雷达版，预计将在当年第四季度上车交付，年底在10个城市落地，2023年使用范围计划扩大到100城。

2023年5月，毫末智行又表示，搭载毫末HPilot3.0系统，具备城市NOH功能的魏牌新摩卡DHT-PHEV和蓝山将先后上市，随着两款车型交付，毫末城市NOH将首批落地在北京、保定、上海等城市，并于2024年开拓100个城市。

新摩卡DHT-PHEV和蓝山确实先后上市了，但城市NOH迟迟未开通。

2023年底，张凯和顾维灏发布内部信表示，2024年的重要战役之一，就是确保毫末第二代HPilot智驾产品明年的交付上车。

毫末第二代HPilot智驾产品，是其于2023年HAOMO AI DAY发布的智能辅助驾驶产品，包括3000元级的高速无图NOH产品HP170、5000元级的城市记忆行车与记忆泊车产品HP370，以及8000元级的城市全场景无图NOH产品HP570。

三款产品价格都在千元级别，曾在业内引发过热议。

不过，从目前来看，至少城市全场景无图NOH产品上车并不顺利。

长城现有智驾方案中，毫末智行主要提供实现行泊一体的中阶智驾方案，搭载在旗下欧拉、哈弗、魏牌部分车型上；而无图NOA的高阶智驾方案则由元戎启行提供，目前已上车的车型为魏牌蓝山智驾版，后续还在继续推进新的车型、甚至新的合作伙伴。

有接近长城汽车人士称，“毫末给集团保证后，长城汽车一直等着，迟迟无法落地，这让一向要求守信的（长城汽车总裁）穆峰不高兴了，开始对外寻摸，元戎启行主要是穆峰定下来的”。

实际上，不止元戎启行，长城汽车还对华为等进行了评估。上述人士称，“当时的表现两者是不相上下的，但元戎小公司，能‘AII IN’服务长城”。最终，定板元戎启行。

此外，长城汽车还在同时测试大疆等多个供应商，主攻都是端到端方向。

03

技术突围，研发投入与市场现实落差

在失去“独供特权”前后，毫末智行是经过多轮反思的。

有相关人士称，2022年，毫末智行就在内部立了“重感知、轻地图”的项目，算是行业“第一个吃螃蟹的人”，并且与多数人的选择英伟达Orin芯片不同，毫末选择了高通Snapdragon Ride计算平台，成为行业首款落地高通自动驾驶芯片8650的车型。

“当时想的是英伟达已经有很多大客户了，毫末作为小客户不一定会被重视，而高通开放度更高、配合度极高。”上述人士称，由于双方都没做过，中间确实踩了很多的坑。“真是苦和累没少受，但结果确实不好”。

一方面，华为、小鹏抢跑，成为国内第一批大规模落地城市领航辅助驾驶的玩家，已经率先占领用户心智。

另一方面，行业竞争激烈越发激烈，特别是大疆等企业的下场，把智驾产品价格打至新低。

毫末智行希望可以跟进。

于是，它先是在2023年10月，“咬牙”发布了三块千元级产品，“不赚钱至少先赚吆喝”。

后又选择“关起门来”，更关注技术。

去年11月底，毫末智行五周年之际，毫末智行董事长张凯和CEO顾维灏发出内部信《前进，再前进！》表示，智驾市场已经进入你死我活的竞争期，全体毫末人需要咬紧牙关、努力再努力，用比别人付出更多几倍的努力，把毫末的名字牢牢刻在智驾发展的里程碑上。

“2024年也不开‘AI DAY’了，专心研发，现阶段目标就是要攻克城市NOA。”去年10月，有相关人士如此表示。“其实现在对于毫末也不算坏事，让企业危机感更强、更沉下心去做事量产交付”。

他称，2024年初，毫末智行又拿下了一个海外大客户，已经有两个大客户，他们都看中的是HP370，即城市记忆行车与记忆泊车产品，毕竟性价比更高。“他们都会定期回来检查、验收，毫末也是去掉一切其他事宜，全力保交付。”

但至少从当下节点来看，上述乘用车项目还未有进一步交付落地的消息传出；无人配送业务更是处于“清库存状态”。

如今，随着“董事长离职”传闻的发酵，毫末智行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。一方面，长城汽车内部资源的支持力度明显减弱，元戎启行等外部供应商正在逐步取代其核心地位；另一方面，华为、momenta、大疆等公司正加速抢占智驾市场份额。

若毫末智行无法在短期内实现技术突破或找到新的增长支点，这家曾经的“长城嫡子”，或许将迎来更为严峻的生存考验。